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久違的高山行,為了犒賞自己,特別在農曆過年期間安排一趟旅行,旅行像是某種程度的冒險,明知天候不佳,但還是鼓起勇氣,背起行囊,走向山林的懷抱,往往在內心深處,總會隱藏著一塊缺角,唯有走向群山,心裡才頓然踏實。這次的行程,原定登「奇萊南峰」與「南華山(又名能高北峰)」,不過突然降下的瑞雪,似乎打亂了原本的行程,不過也因為如此,登山行又多了個賞雪行,彌補了奇萊南峰無法登頂的遺憾。

Day 1

07:00台北出發→11:45埔里用餐→13:35屯原登山口(2050M)→4.5k→15:30雲海保線所(2360M)

清晨台北的天空仍然籠罩在寒風細雨之中,絲毫沒有妥協的跡象,又讓我多了一個逃離的理由。登上由林領隊駕駛的車輛,迅速奔馳南下,想尋找一處陽光的樂園。在往埔里的中投公路上,為數眾多的車輛佔據整條道路,如同陷入泥沼般緩緩移動,領隊兼司機林大哥似乎也安耐不住,使出有縫必鑽的行動哲學,只為讓大家趁早抵達埔里用餐。用餐畢驅車前往,經霧社、廬山、高中入山檢查哨,順利抵達屯原登山口(註一),此時登山口停放車輛不少,想必有不少登山愛好者已進入寶山了,我們當然也不例外啊。剛起步不久,大面積的崩塌地形映入眼簾,前年9月這裡還曾發生過山崩砸毀吊橋的意外,吊橋遺跡仍在,彷彿見證大自然侵蝕的力量。

登山口的崩塌地形

雲霧漸起,灰濛濛的氣息沿著山壁緩緩上升,擋住了原本清晰的視線,山的輪廓在朦朧之中更顯神秘,旅人不就是為了尋找祕境而來嗎?途中巧遇一隻亮著白色大尾的藍腹鷴,還有幾隻在枝頭上嬉戲的五色鳥,這裡的林像豐富不說,偶爾還能聽見樹叢中傳來的鳥囀,中央山脈主稜不時由雲層中探出,彷彿在替我們加油。整條路況大致平緩舒適,回歸山林的懷抱,心情不自覺的開朗起來。踢了4.5K左右來到雲海保線所,門前樹下已有其他山友生火煮茶,談笑風生,此時也碰到其他正要下山路過的隊伍,聽說上頭風大雪大,很多人裝備不足紛紛撤退,或留宿天池山莊,不過在這裡卻嗅不到一絲下雪的氣息。傍晚時分氣溫驟降,飄起了冰冷細雨,寒風四處飛舞,催促著大夥躲入屋內。保線所內有多間和式客房,備有床墊枕頭及厚被子,每間房間能夠供電到晚上10點左右,除了可收看電視,更讚的是這裡還有熱水供應的浴室,挺方便的,在深山中堪稱是五星級的設施。

鐺鐺鐺!開飯囉!山莊第一天豐盛的晚餐

Day2

03:25雲海保線所出發06:40天池山莊(2860M)→休息片刻→08:30天池(3080M)→09:55南華山(能高北峰3184M)→11:30光披八表紀念碑(2802M)→12:30回到天池山莊午餐→16:30雲海保線所

第二天,大夥在微弱的燈光下享用熱騰騰的稀飯,接著立刻帶著興奮的心情輕裝上路,從這裡到天池山莊約8.6公里,上升約500公尺,路況大致平緩向上,算得上是我最輕鬆的一次夜行。古道上除第一天在登山口附近所遇到的崩壁外,大約在6K及10K的地方還有2處大規模崩壁,也許是受昨夜下雨影響,行經10K崩壁時還聽得見細小碎石滑落的聲音,需特別小心。走不到1小時,沿途積雪已開始浮現在兩旁,而且越來越多,越積越厚,連吊橋也鋪上厚厚的白雪,走起來感覺特別穩重,黑夜裡突然出現的機車可嚇了我一跳,這可是能高越嶺道上重要的物資接駁工具。當夜色開始褪去,黎明曙光悄悄來臨,才發現四周山林早已成為一片雪白的銀色世界,右方嵯峨俊秀的能高主峰正展現其英姿,感覺近在咫尺,還有中央山脈稜線鞍部的地方,似乎正隱藏著光披八表所在地,聽說天氣好時可以看見那塊石碑。

嵯峨俊秀的能高主峰,感覺近在咫尺

早晨第一道景色實在太美了,每個人都放慢腳步去欣賞,相機喀嚓聲此起彼落,彷彿要將這裡的一景一物全都帶回去。在領隊不斷的催促下,好不容易抵達天池山莊(註二),山莊前廣場上一群人正興奮地踩著積雪,雪地裡還有昨天山友堆起的雪人,不過令人意外是這裡居然有人搭起帳棚,難以想像昨夜他是如何在這冰天雪地的氣候中過夜,只能說太厲害了。

天池山莊&後方能高主峰

休息片刻領隊在評估天候路況及隊員情形後,決定照計劃攻頂,再沿著稜線到光披八表紀念碑繞一圈回來。戴上領隊為我們準備的冰爪,我們開始在雪地裡爬坡,約1公里後抵達天池,據說豐水期這裡會成為一處淺水池,不過此時眼前一片白茫茫,寬闊的地形像是一處雪地裡的足球場。在這裡有兩條叉路,分別往奇萊南峰及南華山,因為今天積雪頗深,影響到行進速度,領隊考慮到時間因素,所以放棄奇萊南峰,直接往距離1.4公里的南華山(註三)前進,途中遭遇濃密箭竹林阻擋,加上路面積雪鬆軟,彷彿進行了一場高山障礙賽,尤其要小心竹林中隨時偷襲噴在臉上的雪塊,以及一不小心踩空雪堆的陷阱。跟隨領隊的腳印我們一步步緩緩向前趨進,這裡除了獸跡看不到其他腳印,因為我們是今天第一批登上南華山的隊伍。南華山上視野空曠,不過山頂風大,雲層也多了些,阻礙不少視線,不敢多留匆匆由山頭另一邊下山,在另一邊的稜線上,寒風刺骨凜裂,陡下的山路看不清楚雪堆下的情況,加上地表鬆軟,常常踩空陷阱,感覺上真的在滑雪耶,還好這裡積雪很厚,滑倒並不會痛,倒是有人行走在箭竹上表演草上飛的真功夫,這大概是雪季裡特有的表演吧?

瀰漫於天池附近的蒼天白雪

南華山三角點(編號5942)

順著稜線陡下2公里,來到光披八表紀念碑(註四),紀念碑據說前幾年曾遭受雷擊,頂端的「光」字在當時應聲斷裂,現在還擺在石碑旁邊,希望有一天能夠修復,及早恢復往日風采。離開紀念碑繞回天池山莊,此段路仍有積雪,但可不需要冰爪行走,樹梢及岩壁上的殘雪開始融化,粒粒水珠緩緩滑落,像下雨般滴滴答答。步道大概是踩過的足跡多了,中間漸漸由雪白轉變為泥灰,向前方無限延伸,此時抬頭眺望深掘山(3311M)雪白的山頭,有如一面白牆橫列在前方,大約中午左右我們一行人先回到天池山莊午餐。

光披八表紀念碑

用餐過後回程經過能高吊橋及一旁的能高瀑布,在6K及10K的地方能清楚看見夜裡摸黑走過的崩壁,真是一片面目猙獰,聽說剛才有人經過時還被碎頭砸到,還好並無大礙。緊接著在下午16:30回到今晚住宿地點雲海保線所,結束第二天豐富行程

能高吊橋,吊橋旁可見到能高瀑布

崩壁區,行走時要安靜快速通過

經歷昨日高山洗禮,第三天大夥睡到6點多才起床,用過餐後團員紛紛拍照,依依不捨離開了這座五星級的台電保線所,雖然此行看不到壯闊的雲海,但每回仰望那雪白的山頭,心中頓時充滿喜悅。下山經過春陽部落泡個熱湯,實在太享受啦!這次超讚的行程為我這次過年留下美妙的回憶,旅行的宿命是否在創造記憶呢?無論過程如何我會將此行銘記於心,伴我一生。

第三天全體團員雲海保線所前合照留影

註一:能高越嶺古道西起南投仁愛,東至花蓮秀林,全程約26公里,本路線以光披八表紀念碑為中線,分東西兩段,西段由屯原登山口作為出入。途中經過雲海保線所、天池山莊,可順登奇萊南峰與南華山,途中山形地貌及森林花草豐富多樣,為西段之精華。

註二:「雲海保線所」及「天池山莊」皆為日據時期日警遺留在古道上的駐在所,光復後因台電東西向輸送電力興建需要,變更為台電所屬保線所。天池山莊曾於霧社事件及民國75年遭大火焚毀,後來民國82年原址重建,現由林務局管理,並提供住宿(每人220元/晚)

註三:南華山 3182M,百岳編號75,稜線多為劍竹草原,山頂視野遼闊,立有三等三角點一座,別名能高北峰,八瘦之一。

註四:民國39年,台電為了將東部豐沛之水力發電供應給西部地區,於是著手沿著能高越嶺古道興建327座巨型電塔,此一創舉在當時稱呼為「電力的萬里長城」,後來政府在中央山脈稜線鞍部設立紀念碑,除了慰勉當時施工人員之辛勤,也藉以表彰此工程之偉大可將光明帶至八方地表、造福更多社會大眾福祉。

後記:能高越嶺古道為早期日據時期為控制原住民,藉以取得更多山林資源,所開闢出來的理蕃道路,期間原住民因不滿當時主位者高壓統治,曾發生過「太魯閣戰役」及後來的「霧社事件」,尤以霧社事件更為慘烈。雖然在霧社事件中原住民朋友在莫那魯道的帶領下奮勇抵抗,但終究抵擋不住日軍當時優良的陸空武器夾擊,最後退守至馬海僕富士山,在彈盡援絕又不願意投降於日軍之際,族人選擇在馬海僕岩窟區集體自盡,結束了這一場悲壯的泰雅族抗日事件,也為古道增添了不少歷史悼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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